2020-12期●历史研究●

毛泽东名篇《愚公移山》及其当代价值

作者:张春美?陈麟辉


毛泽东的名篇《愚公移山》让“愚公移山”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75年前的中共七大上,毛泽东三次讲了这个故事,用通俗的语言全面阐述了“愚公移山”这一寓言的革命意蕴,深刻阐明了共产党人的意志品质,充分诠释了共产党的力量源泉。毛泽东以《愚公移山》为题的中共七大闭幕词,也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经典,传遍大江南北。从此,“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愚公精神,激励了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投身争取民族独立、实现国家富强的伟大斗争。
  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三讲“愚公移山”
  中国革命斗争之复杂、任务之艰巨、道路之曲折,是任何一个稍稍了解历史的人都了然于心的,树立革命一定胜利的信心始终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愚公移山”原本是《列子·汤问》里的一则寓言,毛泽东把愚公移山精神与改变中华民族命运紧紧联系了起来。早在1938、1939年间,为了使抗大的学员充分理解抗日持久战的伟大意义,树立抗战必胜的信心,毛泽东在抗大的两次讲演中就讲到“愚公移山”的故事。1939年5月,他在延安庆贺模范青年大会上又讲道:你们要代表全国大多数的老百姓,将来你们老了,教育你们的儿子也要代表他们,儿子再告诉儿子,孙子再告诉孙子,这样一代一代传下去,传遍全国,不达目的不止,一定要把革命干成功、干到底。
  1945年春末夏初,在中国抗日战争接近胜利的时候,中共七大和国民党六大几乎同时召开,中国人民走到了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历史分岔路口。一种是光明的命运,即中国共产党所主张的建立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富强的新中国;一种是黑暗的命运,即国民党所坚持的维持买办资产阶级的统治,维持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状态和国家分裂贫穷的状态。如何动员人们追求光明?毛泽东国学底蕴深厚,在中共七大上,他运用“愚公移山”的寓意,三次用通俗的语言讲述了这个故事。
  第一次,在1945年4月24日的口头政治报告中,毛泽东形象地比喻:我们有一百条枪,你们缴了我们九十九条,我们当然不高兴,但是不怪你们,因为你们本领大,高明得很。就是只剩一条枪,我们也要打到底。只要我们手里还有一条枪,我们被打倒了,就把枪交给我们的儿子,儿子再交给孙子。接着,他把“愚公移山”的故事娓娓道来。毛泽东用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中国革命的道路是艰难的,在占据绝对优势的国民党军队进攻面前,我们一定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必胜的信念。
  第二次,5月31日,毛泽东在对大会结论进行解说时,以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深沉的政治忧患意识,列举了当时可能出现的“十七条困难”,警醒全党高级干部要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非常不利局面。他说,我多次讲“愚公移山”的故事,就是要大家学习愚公的精神,我们要把中国反革命的山挖掉!把日本帝国主义这个山挖掉!
  第三次,毛泽东在6月11日的中共七大闭幕式上以《愚公移山》为题作闭幕词。他指出:要使全党和全国人民建立起一个信心,即革命一定要胜利,为此,首先要使我们的先锋队觉悟,一定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但这还不够,还必须使全国广大人民群众觉悟,甘心情愿和我们一起奋斗,去争取胜利。毛泽东又讲了愚公挖山不止的故事,随后话锋一转,明确指出,现在也有两座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国主义,一座叫做封建主义。中国共产党早就下了决心,要挖掉这两座山。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全国人民一齐起来和我们一道挖这两座山,有什么挖不平呢?毛泽东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朱德在毛泽东讲话后接着向大会郑重宣示:我们这一代人就是要把中国革命搞胜利,这一任务用不着交给我们的儿子。
  毛泽东反复讲“愚公移山”这个故事,着力于指明中国人民仍在面临着极为艰巨的任务:挖掉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两座大山!毛泽东运用“愚公移山”的寓言,着意于把共产党人的奋斗气概和实干精神有机统一起来,中国共产党就要学愚公这种一定要挖掉两座大山的奋斗气概,一定要挖掉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两座大山。
  作为中国古代的一个寓言,“愚公移山”本身含义有限,但是,这个寓言经过毛泽东改造处理后,就揭示了这样一个真理:只要下定决心,锲而不舍,没有达不到的目标。毛泽东说,我们的决心能感动的上帝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毛泽东这句话非常关键。人间本没有“上帝”,它是一个虚幻的概念,但是,“人民大众”却是现实的存在,是由现实社会中活生生的人组成的。中国共产党只要紧紧依靠中国人民,就一定能够搬掉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
  中共七大闭幕后,《愚公移山》很快成为鼓舞全党奋斗的精神力量,中国革命的航船开始了新的征程。新中国成立后,《愚公移山》仍然是激励全国人民艰苦奋斗的重要文献。
  以“愚公移山”之志推进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
  新中国成立后,《愚公移山》也受到中外人士广泛、持续的关注和重视。1953年,毛泽东选集编辑委员会将《愚公移山》收入《毛泽东选集》第3卷。1964年4月,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愚公移山》的单行本。196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愚公移山》汉英文对照本。《愚公移山》从此走出国门。于是,这篇曾与《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合称为“老三篇”的名篇,更是成为许多人砥砺前行的精神家园。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毛泽东反复运用和强调“愚公移山”精神。这是因为他发现新中国成立后依然有形形色色的“大山”横在人们面前,还需要提倡一种挖山不止的精神。1949年3月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谆谆告诫全党: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革命以后的路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1954年6月14日,毛泽东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三十次会议上形象地说:现在我们能造什么?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壶,能种粮食,还能磨成面粉,还能造纸,但是,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辆拖拉机都不能造。1955年11月22日,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的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会议上指出:我历来坚信“愚公移山”,可以改造中国。他提出要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努力大干几十年,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富强的社会主义国家。
  1957年10月,毛泽东在看到山东莒南县厉家寨这个昔日的穷山村通过艰苦奋斗面貌焕然一新后,挥笔写下“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厉家寨是一个好例”的批语。“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很快成为鼓舞全国人民改造山河、改变一穷二白落后面貌的动员口号,成为改造中国社会、改造自然的巨大精神力量。三年困难时期,毛泽东对于制造国之重器原子弹坚定表示:原子弹不能下马,要干!下马是不行的!我们自己动手,从头摸起,准备用8年时间,造出原子弹。他还强调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
  1964年3月30日,毛泽东在郑州听取陕西、河南、安徽三地林业发展问题工作汇报时指出:前几年你们说一两年绿化,一两年怎么能绿化了?用二百年绿化了,就是马克思主义。先做十年、十五年规划,“愚公移山”,这一代人死了,下一代人再搞。“愚公移山,改造中国”也成了共和国领袖的共识。1962年3月28日在二届全国人大第三次会议上,周恩来指出:过去我国人民用“愚公移山”的精神,经过长期的艰苦努力,终于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这三座大山。现在,在我国人民面前,还摆着经济贫困和文化落后这两座大山。我们要发扬“愚公移山”精神,再用几十年的时间,把这两座大山搬掉。
  在毛泽东“愚公移山,改造中国”的感召下,全国各地掀起了“愚公移山”的新高潮,“立下愚公移山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谱写了一个个“愚公移山,改造中国”的壮丽篇章。中国共产党人以“愚公移山”精神,团结带领人民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确立了社会主义制度,积极而艰辛地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为当代中国的发展进步奠定了政治前提和坚实基础。

“愚公移山”精神的时代价值
  在毛泽东的精神世界里,“愚公移山”精神不仅是一种对待物质世界的态度,更是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定信仰。“愚公移山”精神就是一种求生存、争解放、谋发展的精神,它是中国人民奉献给全人类的一种优秀品质。
  首先,“愚公移山”的精神是勇于变革现状,努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精神。习近平多次强调,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正因为愚公提出开山辟路的主张被大家所认同、所拥护,才有了持之以恒的实践。感动上天除了需要坚强的意志,更重要的是这项事业应该符合大多数人利益。中国梦凝聚了社会共识,代表了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当然,幸福从来就是奋斗出来的,任何一项宏大的事业离开广大民众的长期艰苦奋斗,都可能成为一句空话。新时代中国梦的实现需要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用拼搏奋斗的精神感动全体人民,才能动员和带领全体人民一起奋斗。
  第二,“愚公移山”精神是勇于挑战困难,奋力扫除发展障碍的抗争精神。中国共产党从建党之日起,就把勇于挑战困难的自强不息精神融入自己的血液。当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正进入新时代,新时代意味着新方位、新成就,也意味着新风险、新挑战。只有发扬坚韧不拔的愚公移山精神,才能攻难克艰,顺利推动我国社会主义事业继续前进。
  第三,“愚公移山”精神是勇于打破封闭,积极倡导互联互通的开放精神。愚公本来被局限于封闭的自然环境中,但他选择了主动突破自然的隔绝走出大山。我国正处在崛起的关键时期,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站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当今世界发展大势的高度,勇于开放、敢于开放、主动开放,将中国的发展融入世界各国的发展当中,以经济合作带动政治、文化、社会和人文交流与合作,推动互联互通。这是对外开放的新时代特征,也开拓了我国对外开放的新境界。
  第四,“愚公移山”精神是勇于牺牲、排除万难,敢于担当实现光明前途的必胜精神,是在困难面前不退缩的大无畏精神。我国改革进入了深水区,充满艰难险阻。排除万难,必须坚定必胜的信念,推进改革创新,必须以乐观主义的精神依靠人民,正视困难,敢于担当,善于求真、求实、求新。2015年11月27—28日,在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又指出:立下愚公移山志,咬定目标,苦干实干,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这是当代中国共产党人以必胜的信念努力实现光明前途的宣示。
  第五,“愚公移山”精神是勇于坚持理想目标,牢固树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信仰精神。中国共产党自建党之日起就以实现共产主义作为自己的理想和信仰,正是这一伟大信仰支撑起无数共产党人前仆后继、英勇奋斗。理想信念是共产党人精神上的“钙”,没有理想信念,或理想信念不坚定,精神上就会“缺钙”,就会得“软骨病”。只有坚定理想信念,并矢志不渝为其奋斗,事业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