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期●故事会●

外婆智藏地下党员

作者:戚兴林

1947年农历六月十九这天,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这一天,民间流传是观音老母的生日。凡是背井离乡的游子,都得早早地赶回家中参加祭祀,各家各户还得备些好吃的,去庙上烧香朝拜以示虔诚。
  根据经验判断,这天,盘踞在附近炮楼上的匪军,是不会有大的行动的,这就给我地下党联络员曹如九提供了机会,经乔装打扮后,他悄悄地潜入到老家泰兴曹家河我的外婆家。这天,他与地下党的交通员在这里单线联系。谁知进屋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村外乒乒乓乓的一阵枪响。就在这时,外公匆匆地从外边赶到,告诉他:“村子已被封锁了,大小路口还有双岗,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看来,你是走不了啦!”“那咋行呢?我不走,岂不连累了你们一家?我走出去跟他们拼了,他们要我曹如九一条命,我就要他们十条八条的,一赔一的交易我不干!”正当两个人争执不休时,我的外婆拼命地拉住曹如九的手,坚定地说:“别争了,内侄(对曹的尊称)跟我来。”说着,就把曹拖进了她的房间,将他推到蚊帐的后边藏了起来,同时拖开床席,弓曲朝上,使他完全被遮个严严实实;她返身又打开大小橱柜,将里边的被子、衣物等拖出……从房间直撒到堂屋,遍地都是,制造出刚刚被搜查过的假象,以迷惑敌人。
  这边一切假象刚布置停当,那边荷枪实弹、挨户搜查的敌人便匆匆赶到。外婆见身穿黄狗皮的敌人踏进家门,她就在后边客厅中高声嚷嚷:“唉,又来人啦?再翻,再查,再找,还想连我室内的泥土都挖走啊?”
  当敌人来到她身边时,她又气愤地说:“你们的人刚在这儿翻倒过,合适的拿的拿了,老头子生病煨的鸡,也被他们吃了,锅灶那边剩不了几块……”她这一说,倒让几个鼻尖的馋鬼一下子冲进了厨房,你一块他一块地边啃边甩。再看后头堂屋里的三个敌人,两个肩背着上了刺刀的汉阳造,一个身挂盒枪的小头头,走进外婆的房间,神经质地用双眼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一是没见着他们要抓的地下党,二是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思忖着不知还要干点啥。堂屋里的外婆见此,顿生一计,便愈加发疯似地摊开双手,一屁股朝地下一坐,嚎啕大哭:“哦,上苍啊,我中了啥邪,惹了啥祸,犯了啥罪孽啊?这日子还让我怎么过啊!”她边哭诉边骂,还用手背捶着胸部,口里流着白沫,“扑通”一声朝地下一倒……那个看上去是个小官儿的敌人,倒胃口地摇了摇脑袋,就朝外边正打算拥进来的几个馋鬼一甩手,眯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去,去去!”
  外公仍装着大献殷勤的样子,递上水烟袋:“噢,诸位请坐,抽口烟,喝口茶,休息会儿。”对方没作任何答理,只是向几个同僚挥了一下手,做了个走的手势,恶狠狠地高声骂道:“吃,吃什么呀?走,走走走,他妈的,是哪个狗崽子在老子前边先下手啦?混账的王八羔子!”他们就这样骂骂咧咧地悻悻而去。
  外婆智藏地下党员,在当地传为佳话。60多年过去了,这一佳话一直在激励着我们晚辈!